第35章 035
包厢里，摇滚乐依旧炸耳，烟味酒味交织，不仔细闻都察觉不到这其中混了丝血腥气。
酒瓶炸开的瞬间，周围有女人惊呼，尖叫着指向肖小海满脸的血。
林舟那会儿正在唱歌，高音还没飚上去呢，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，以为是谁喝多了不小心打碎东西，没当回事，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才觉出不对劲。
他顺着声音源头望去，周怀礼这时已经攥着肖小海的领子把人拎了起来，狠狠一拳挥在他脸上，这一拳力道之猛，肖小海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。
林舟看着周怀礼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，害怕了，可别真在这儿闹出人命。
“怀礼！”
周怀礼置若罔闻。
周怀礼把肖小海按在地上，一手捏着他衣领，一手向他脸上挥拳。周怀礼绷着脸，眸光阴戾，一拳接着一拳，打得肖小海没有半分力气反抗。
不知道是谁把音乐关了，包厢里开始响起女人惊恐的哭声，还有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身体上的声音。
刘永坤刚从洗手间出来，见到这场面，懵了，急忙跑过来：“这是怎么了？！怀礼你可别打了，快放开他！”
周围的人围了一圈看着周怀礼打肖小海，一个个脸上都挂了焦急慌乱的神情，可谁也没敢贸然插手。毕竟他们都知道周怀礼的身份，孰轻孰重他们心里门儿清，根本不想为了肖小海开罪他。
周怀礼小臂线条紧绷，手背青筋明显，挂着薄汗的俊颜满是愤怒，他下了狠劲，一拳打向肖小海腹部。
肖小海酒本就喝得多，被他这一拳挥在肚子上，直接吐了出来，呕吐物混着血一起往外喷，味道刺鼻，倒让周怀礼松开了他。
刘永坤和沈宇抓准时机，冲上去拦周怀礼，俩人把他夹在中间，生怕他再动手。
剩下的人看着眼色，该干嘛干嘛，替周怀礼处理好后续事宜。
有女人在哭，林舟看了眼，他不认识，不知道是谁点的。他走过去，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，“哭什么？又不是打你。”
他把钱递给她：“行了，出去吧，记得把嘴管紧。”
女人拿着钱，逃也似地离开了。这是她第一次出来陪酒，没想到就碰到这种事。
另一边，周怀礼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，拿湿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血迹。他身上出了汗，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，朝李响走去。
李响脸上破了道小口，往外冒着血丝，估计是刚才酒瓶在他身旁爆裂，被玻璃碎片划伤的。
他整个人都吓傻了，一直呆站在一旁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，就连刚刚大伙儿把肖小海往外抬的时候，他都没去搭一把手。
李响不知道周怀礼收拾了肖小海，下一个会不会是他。
周怀礼在他面前站定，冷冰冰地看着他。李响屏息，心砰砰直跳，手心里的汗都要顺着手指往下淌。
“管好你的嘴。”
周怀礼扔出这句话，再没给他一个眼神，径自离开了。但刘永坤知道，李响和肖小海是再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出现了。
路过刘永坤女朋友身边时，周怀礼停住脚步，跟她道了个歉。
“抱歉，毁了你的生日。”
刘永坤那小女朋友敢说什么？她吓得腿都打战，抖着声音说：“没……没关系。”
“你们接着玩，把账记我身上。”
说完，周怀礼离开了包厢。
林舟跟着他走出去。
今晚的事是他没有预料到的。
他没想到周怀礼会动手。周怀礼这人虽然嚣张，但身上还是有商人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精神，他从来不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。谁要是得罪了他，早就被他暗地里算计死了，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马，撸胳膊挽袖子打人，说出去多寒碜。
林舟记得他们上一次打架，还是初中时为了争篮球场，两帮男生小打小闹的，没什么意思。
哪像今天，真往死里打。
但周怀礼动手的原因他也能猜个大概，左不过是为了晚意。
周怀礼走在前面，身上的戾气此时已消散了大半。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，转过身看向林舟。
“这事儿可别告诉江晚意。”
他又补了句，用老北京的腔调。
“跌份儿。”
周怀礼嘱咐了林舟，却忘记了邢磊。
邢磊做事很是妥帖，干净利落地处理好关于肖小海的后续事宜，没用周怀礼操一点心，甚至还在周夫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时，编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释给她听，电话都没递到周怀礼那儿。
在处理这事的时候，甚会察言观色的邢秘书发现，晚意似乎不知道这回事。
他向着周怀礼，站在自家老板的角度考虑，觉得不能白打肖小海这一顿，总得让晚意知道，在她心里留个好才行。
于是他瞒着周怀礼，拨通了江晚意的电话。
……
接到电话时，江晚意正在维多利亚港边散步。天快要黑透了，空气中饱含水汽，带着海水的咸湿味。
这个时间段散步的人很多，各色皮肤的人操着世界各地的语言，边吹晚风边欣赏美景。
江晚意刚好走累了，找了个长椅坐下，听邢磊复述周怀礼打人的经过。
明明不在场，邢磊却描述得绘声绘色，跟说书人一样。
在得知周怀礼因为她去动手打人时，江晚意皱起眉头，她一点也不觉得这像偶像剧中男主维护女主的浪漫情节，而是问邢磊，这事会不会给周怀礼带来麻烦。
幸好，邢磊的回答是：“放心吧，他还没这个本事。”
江晚意放心了，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。
她明白邢磊跟她讲这些的意图，都是聪明人，有些事情不必点破。
挂断电话后，江晚意在长椅上坐了很久，盯着远处高楼大厦上耀眼的霓虹，直到双眼开始发花。
她又不是什么善人，不可能因为周怀礼打了肖小海就对他心生愧疚，更不可能作为加害者的女朋友去医院探望他，她压根就不会管这事。
那种烂人，死不死的，跟她有什么关系。
至于周怀礼那儿，既然他没主动跟她说，那她就装自己不知道。她不想夸他，也不想感谢他，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，她不希望周怀礼因为她惹上任何麻烦。
……
在香港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，江晚意依旧是一个人飞北京。
坐她旁边的是个非常外向的女生，很自来熟，飞行全程一直在拉着江晚意聊天，但基本上是她在说，江晚意在听。
江晚意昨晚跟周怀礼打视频电话聊到了后半夜两点，本想着上飞机补眠，这下计划是全泡汤了。
这个女生的分享欲很强，仿佛是把江晚意当成她倾泻情感问题的树洞，没用上多久，江晚意就弄清了让这女生头疼的问题是什么。
——她爱上了一个海王，海王对她也有好感，但偏偏就不肯跟她谈恋爱。
从女生口中两人相处的过程来看，关系确实很暧昧，海王对她也很好，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动了心。
当然，不排除是女生带了滤镜，也有可能是她一厢情愿地在自我攻略。
江晚意听着女生主观的描述，没有多加评论，她不擅长给别人出招，只能做安静的听众。
飞机放餐前，乘务员过来询问两人用餐时要搭配什么饮品，那个女生要了苹果汁，江晚意要了红茶。
说完自己要苹果汁后，女生连一秒都没停顿，又回到刚才的话题，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：“他是藏族，他拒绝我的时候就说咱们以后也不可能结婚，如果现在谈恋爱，分手时会伤着彼此。”
乘务员听到她这话，好奇地歪了歪头：“藏族不是可以和汉族通婚吗？”
“是啊，我还特意去网上搜了，唐朝的时候就可以通婚了。”
女生一脸的生无可恋：“可他说他家里祖辈都是纯种的藏族血统，根本没有与外界通婚的想法，他说他以后也是一定要回西藏的。”
乘务员同情地看着她。
另一边，江晚意陷入了沉思。
她听到女生那句“咱们以后也不可能结婚，如果现在谈恋爱，分手时会伤着彼此。”时，有一瞬的恍惚，原来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里，也有周怀礼江晚意这样的存在。
三万英尺的高空上，江晚意觉得她好像在透过这个女生，看向另一个自己。
“姐姐，我这次来北京其实就是去找他的。”
女生咬着嘴唇，心里似乎还不够坚定，“我想的是，如果他真是怕受伤才不跟我谈恋爱，那我就认栽了。我去求他跟我谈一天恋爱，就一天，圆了我的心愿，等二十四小时之后恋爱结束，我再也不去想他。”
可她又有些犹豫：“就谈一天恋爱他应该能同意吧，可是……如果我不舍得结束可怎么办啊。”
她看向江晚意：“姐姐，如果是你，你会怎么做啊？”
乘务员把泡好的红茶端到江晚意面前，嘱咐她小心烫。
玻璃杯热气腾腾地冒着烟，茶叶缓缓舒展开来，一丝一缕地染出茶色，就像海底飘摇的水草。
江晚意望着茶杯，短暂沉默后开口回答她。
“如果是我，我会去找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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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瓶炸开的瞬间，周围有女人惊呼，尖叫着指向肖小海满脸的血。
林舟那会儿正在唱歌，高音还没飚上去呢，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，以为是谁喝多了不小心打碎东西，没当回事，等听到女人的尖叫声才觉出不对劲。
他顺着声音源头望去，周怀礼这时已经攥着肖小海的领子把人拎了起来，狠狠一拳挥在他脸上，这一拳力道之猛，肖小海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。
林舟看着周怀礼把人往死里打的架势，害怕了，可别真在这儿闹出人命。
“怀礼！”
周怀礼置若罔闻。
周怀礼把肖小海按在地上，一手捏着他衣领，一手向他脸上挥拳。周怀礼绷着脸，眸光阴戾，一拳接着一拳，打得肖小海没有半分力气反抗。
不知道是谁把音乐关了，包厢里开始响起女人惊恐的哭声，还有拳头一下一下砸在身体上的声音。
刘永坤刚从洗手间出来，见到这场面，懵了，急忙跑过来：“这是怎么了？！怀礼你可别打了，快放开他！”
周围的人围了一圈看着周怀礼打肖小海，一个个脸上都挂了焦急慌乱的神情，可谁也没敢贸然插手。毕竟他们都知道周怀礼的身份，孰轻孰重他们心里门儿清，根本不想为了肖小海开罪他。
周怀礼小臂线条紧绷，手背青筋明显，挂着薄汗的俊颜满是愤怒，他下了狠劲，一拳打向肖小海腹部。
肖小海酒本就喝得多，被他这一拳挥在肚子上，直接吐了出来，呕吐物混着血一起往外喷，味道刺鼻，倒让周怀礼松开了他。
刘永坤和沈宇抓准时机，冲上去拦周怀礼，俩人把他夹在中间，生怕他再动手。
剩下的人看着眼色，该干嘛干嘛，替周怀礼处理好后续事宜。
有女人在哭，林舟看了眼，他不认识，不知道是谁点的。他走过去，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，“哭什么？又不是打你。”
他把钱递给她：“行了，出去吧，记得把嘴管紧。”
女人拿着钱，逃也似地离开了。这是她第一次出来陪酒，没想到就碰到这种事。
另一边，周怀礼弯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，拿湿巾仔细擦干净手上的血迹。他身上出了汗，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，朝李响走去。
李响脸上破了道小口，往外冒着血丝，估计是刚才酒瓶在他身旁爆裂，被玻璃碎片划伤的。
他整个人都吓傻了，一直呆站在一旁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，就连刚刚大伙儿把肖小海往外抬的时候，他都没去搭一把手。
李响不知道周怀礼收拾了肖小海，下一个会不会是他。
周怀礼在他面前站定，冷冰冰地看着他。李响屏息，心砰砰直跳，手心里的汗都要顺着手指往下淌。
“管好你的嘴。”
周怀礼扔出这句话，再没给他一个眼神，径自离开了。但刘永坤知道，李响和肖小海是再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出现了。
路过刘永坤女朋友身边时，周怀礼停住脚步，跟她道了个歉。
“抱歉，毁了你的生日。”
刘永坤那小女朋友敢说什么？她吓得腿都打战，抖着声音说：“没……没关系。”
“你们接着玩，把账记我身上。”
说完，周怀礼离开了包厢。
林舟跟着他走出去。
今晚的事是他没有预料到的。
他没想到周怀礼会动手。周怀礼这人虽然嚣张，但身上还是有商人以和为贵和气生财的精神，他从来不屑于用武力解决问题。谁要是得罪了他，早就被他暗地里算计死了，哪用得着他亲自出马，撸胳膊挽袖子打人，说出去多寒碜。
林舟记得他们上一次打架，还是初中时为了争篮球场，两帮男生小打小闹的，没什么意思。
哪像今天，真往死里打。
但周怀礼动手的原因他也能猜个大概，左不过是为了晚意。
周怀礼走在前面，身上的戾气此时已消散了大半。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，转过身看向林舟。
“这事儿可别告诉江晚意。”
他又补了句，用老北京的腔调。
“跌份儿。”
周怀礼嘱咐了林舟，却忘记了邢磊。
邢磊做事很是妥帖，干净利落地处理好关于肖小海的后续事宜，没用周怀礼操一点心，甚至还在周夫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时，编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解释给她听，电话都没递到周怀礼那儿。
在处理这事的时候，甚会察言观色的邢秘书发现，晚意似乎不知道这回事。
他向着周怀礼，站在自家老板的角度考虑，觉得不能白打肖小海这一顿，总得让晚意知道，在她心里留个好才行。
于是他瞒着周怀礼，拨通了江晚意的电话。
……
接到电话时，江晚意正在维多利亚港边散步。天快要黑透了，空气中饱含水汽，带着海水的咸湿味。
这个时间段散步的人很多，各色皮肤的人操着世界各地的语言，边吹晚风边欣赏美景。
江晚意刚好走累了，找了个长椅坐下，听邢磊复述周怀礼打人的经过。
明明不在场，邢磊却描述得绘声绘色，跟说书人一样。
在得知周怀礼因为她去动手打人时，江晚意皱起眉头，她一点也不觉得这像偶像剧中男主维护女主的浪漫情节，而是问邢磊，这事会不会给周怀礼带来麻烦。
幸好，邢磊的回答是：“放心吧，他还没这个本事。”
江晚意放心了，低声说了句我知道了。
她明白邢磊跟她讲这些的意图，都是聪明人，有些事情不必点破。
挂断电话后，江晚意在长椅上坐了很久，盯着远处高楼大厦上耀眼的霓虹，直到双眼开始发花。
她又不是什么善人，不可能因为周怀礼打了肖小海就对他心生愧疚，更不可能作为加害者的女朋友去医院探望他，她压根就不会管这事。
那种烂人，死不死的，跟她有什么关系。
至于周怀礼那儿，既然他没主动跟她说，那她就装自己不知道。她不想夸他，也不想感谢他，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出现第二次，她不希望周怀礼因为她惹上任何麻烦。
……
在香港的工作很快就结束了，江晚意依旧是一个人飞北京。
坐她旁边的是个非常外向的女生，很自来熟，飞行全程一直在拉着江晚意聊天，但基本上是她在说，江晚意在听。
江晚意昨晚跟周怀礼打视频电话聊到了后半夜两点，本想着上飞机补眠，这下计划是全泡汤了。
这个女生的分享欲很强，仿佛是把江晚意当成她倾泻情感问题的树洞，没用上多久，江晚意就弄清了让这女生头疼的问题是什么。
——她爱上了一个海王，海王对她也有好感，但偏偏就不肯跟她谈恋爱。
从女生口中两人相处的过程来看，关系确实很暧昧，海王对她也很好，种种迹象都显示他动了心。
当然，不排除是女生带了滤镜，也有可能是她一厢情愿地在自我攻略。
江晚意听着女生主观的描述，没有多加评论，她不擅长给别人出招，只能做安静的听众。
飞机放餐前，乘务员过来询问两人用餐时要搭配什么饮品，那个女生要了苹果汁，江晚意要了红茶。
说完自己要苹果汁后，女生连一秒都没停顿，又回到刚才的话题，满面愁容地叹了口气：“他是藏族，他拒绝我的时候就说咱们以后也不可能结婚，如果现在谈恋爱，分手时会伤着彼此。”
乘务员听到她这话，好奇地歪了歪头：“藏族不是可以和汉族通婚吗？”
“是啊，我还特意去网上搜了，唐朝的时候就可以通婚了。”
女生一脸的生无可恋：“可他说他家里祖辈都是纯种的藏族血统，根本没有与外界通婚的想法，他说他以后也是一定要回西藏的。”
乘务员同情地看着她。
另一边，江晚意陷入了沉思。
她听到女生那句“咱们以后也不可能结婚，如果现在谈恋爱，分手时会伤着彼此。”时，有一瞬的恍惚，原来在世界的其他角落里，也有周怀礼江晚意这样的存在。
三万英尺的高空上，江晚意觉得她好像在透过这个女生，看向另一个自己。
“姐姐，我这次来北京其实就是去找他的。”
女生咬着嘴唇，心里似乎还不够坚定，“我想的是，如果他真是怕受伤才不跟我谈恋爱，那我就认栽了。我去求他跟我谈一天恋爱，就一天，圆了我的心愿，等二十四小时之后恋爱结束，我再也不去想他。”
可她又有些犹豫：“就谈一天恋爱他应该能同意吧，可是……如果我不舍得结束可怎么办啊。”
她看向江晚意：“姐姐，如果是你，你会怎么做啊？”
乘务员把泡好的红茶端到江晚意面前，嘱咐她小心烫。
玻璃杯热气腾腾地冒着烟，茶叶缓缓舒展开来，一丝一缕地染出茶色，就像海底飘摇的水草。
江晚意望着茶杯，短暂沉默后开口回答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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